浮世的速写——《疯狂的石头》赏析
以前有部片子叫《寻枪》,我是在北京的电影院里看的,非常棒的片子,我在放映厅里很闷地看完,因为跟我一起看电影的人都不笑。而在我看来这应该是一部笑声不断的片子,虽然它的内涵并不轻松。后来我知道了,北京的观众表情严肃地坐在放映厅里面,是因为方言障碍,他们无法精当地领略《寻枪》里非同寻常的语言妙处。最近同样在北京的电影院里看《疯狂的石头》,放映厅内笑声频爆,而这片子有一半以上的台词都是重庆话。我是四川人,可以很轻松地分辨西南地区的各种方言,并且享受它们各自的妙处。但在北方人听来,《疯》里面的重庆话与《寻》里面的贵州话大概差不了多少,那么为什么时隔三年,大家都能心领神会地大笑了。有一个不讲理的推断是近几年在北京开的四川餐馆越来越多,自然四川人也越来越多,然后四川人把四川话象胡椒一样撒进川菜合火锅哄北方人吞了下去,让北方人新增了听四川话的功能。不过我不相信这个,因为我听到在北京的四川人都在说普通话。有位对电影有相当见解的朋友对此解释说,“靠情节带来的幽默,哪儿的人都能看懂 ”,我认为他说得很有道理,但是我有另一种解释。
我的解释是,《寻》在讲故事,《疯》在讲时代。讲故事的概念是讲述者与观众合作,一讲一听,单向交流;而讲时代的概念是在观众面前立一面镜子,爱笑不笑随你,反正你看到的是你自己。人们从另一个角度看见自己总是会由衷的笑,最近的例子就在刚过去的世界杯上,你看那些看台上的球迷,一旦发现自己在镜头里出现,无不欢呼雀跃,笑逐颜开,即便自己的球队刚被别人灌了球也不例外。看见自己所迸发的笑,是本能性的,憋都憋不住。
《疯》所讲的时代,就是我们人人都身处其中的这个浮世,这个从上世纪末到本世纪初的开水一样沸腾着的社会和社会里的人性——多想一夜之间搞它几百万,真想啊,做梦想,不做梦也想。这是一个全民性的目标,千军万马,奔腾呐喊,齐心而不协力。不过浩瀚的大军你也许不能直接看见,只能看到三个贼与一个国际大盗冲锋在前。这让我想起了德拉克洛瓦著名的《自由引导人民》——画面上包括女神在内实际上只有五个完整的形象,但任何人在这幅画面之前都能听到百万雄师般的呐喊,你绝对不会认为跟随女神的仅有你看到的四个人。离开十九世纪的法兰西,回到我们澎湃的现世,《疯》所展现的“财富引导人民”的画卷里,效果亦然。
四个人对石头垂涎欲滴,真的只有四个吗。三宝拿着一个易拉罐的拉环义不容辞地上了北京;工艺厂老厂长坚持良久之后,最终还是用厂子换了自己的私利;开发公司的一干人等把能想到法子都用上了,就为了自己的钱能下出更多的仔……这些情节就像自由女神后面影影绰绰的万千人影,你不知道有多少人,不经意看似乎没几个,仔细一看漫山遍野都是,黑压压的一片,渺无边际。
这片黑影滚滚而来,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所以专业的国际大盗在这里狼狈不堪,因为这个浮世没有规则,只有欲望,没有协约,只有手段。疯狂无忌。
每个时代的画像都总会有一些被以轻松的速写态度保留下来,不是编年史的格式,不是新闻联播的措辞,寥寥几笔,入木三分。经历过的人会看到真实的自己,将来的人会看到真实的历史。就像你展开《清明上河图》,没有主角,却无人不是主角。《疯》把这个浮躁异常的时代玩笑般的保留下来,今天观众坐在放映厅里开怀大笑,因为看到了那么熟悉的世界;明天观众坐在历史的回眸中开怀大笑,因为看到了今天。
过了这个浮世,也许会尘埃落定,就像那块价值连城的石头,在厕所的瓦砾中发现,最终戴到了一个普通的女孩的胸前,在这两个时刻之间是它疯狂短暂的风光,之前之后它都不为人知,消失在所有的眼睛里面。谁会知道呢,真正的宝贝在哪里?那个若干次叫嚷着要直接用榔头砸开玻璃罩子取走石头的笨贼,在下水道里关了几天,出来后终于如愿以偿的用他的榔头砸开了一个玻璃罩,但取走的不是翡翠,而是一块面包。真正的宝贝在哪里?有一个人知道——保卫科长包世宏,真正的宝贝就是在厕所里能痛快地尿出尿来,真痛快,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高兴。痛快地尿出尿来,放到任何一个时代都是一件让人万分高兴的事,无论尘埃如何翻腾、如何飘落。浮世里的快乐不在翡翠上,但是如果你没有前列腺炎,你怎么可能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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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darkageswz
用皮皮下载,1-8季 更新到第5集